“吼!”在第八次将巨石拖到山顶时,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,身体摇摇欲坠。
“继续!还有两趟!”陈老的声音如同鞭子抽打在他即将崩溃的意识上。
魏渊眼中闪过一丝血红,他猛地咬破舌尖,剧烈的疼痛让他精神一振!他不再拖行,而是用尽最后的力气,将巨石猛地向前一推!巨石沿着陡峭的山坡轰隆隆滚下!
他则如同脱力般瘫倒在地,大口喘息,贪婪地呼吸着空气。但仅仅几个呼吸后,他又挣扎着爬起来,踉踉跄跄地冲下山坡,去追逐那块滚落的巨石!
第九趟…第十趟…
当魏渊最后一次将沾满鲜血和汗水的巨石拖回茅屋前时,夕阳的余晖正将天边染成一片血红。他如同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,浑身沾满泥土、血污和汗水,身体每一寸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痉挛、颤抖,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然而,在这种极致的疲惫和痛苦中,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,一股更加坚韧、更加澎湃的力量,正在疲惫不堪的躯壳深处悄然滋生!筋骨仿佛被千锤百炼过,气血虽然枯竭,但运转的路径却比之前宽阔坚韧了数倍!
.......
半月之后,魏渊凝气境中期的根基,被夯实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!
陈老走到他身边,丢下一个水囊和几块烤得焦黑的兽肉。“吃,喝。恢复体力。”
魏渊挣扎着坐起,如同饿死鬼般,狼吞虎咽起来。粗糙的食物和清水,此刻却如同琼浆玉液。
夜幕降临,篝火燃起。
魏渊盘膝坐在火堆旁,默默运转着微弱的气血,修复着身体的损伤。一天的极限折磨,虽然痛苦万分,但效果也是显著的。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一块被反复锻打的粗胚,杂质被挤出,变得更加纯粹坚韧。
“感觉如何?”陈老的声音在火光摇曳中响起。
“痛…但值得。”魏渊声音沙哑,却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。
“哼,这点痛,只是开胃小菜。”陈老冷哼一声,浑浊的眼睛盯着跳跃的火焰,语气变得深邃起来。“你体内残余的血煞毒己不足为虑,筋骨也勉强能看了。接下来…是重头戏。”
魏渊心中一凛,坐首了身体。
“老夫观你昨夜以血煞之气攻击那血傀儡,虽鲁莽愚蠢,险死还生,但也算误打误撞,摸到了一点门道。”陈老缓缓道,“你那块石头,能引煞、化煞、甚至…御煞!”
魏渊屏住呼吸。
“血神引的本质,也是一种极其精纯且恶毒的‘煞’!你想要炼化它,或者利用石头对抗它带来的追杀,就必须先学会掌控‘煞’的力量!”陈老的目光转向魏渊,如同两道利剑。“老夫不会教你具体的功法,你的路,要靠你自己去走!今晚,老夫只给你一个引子。”
他枯瘦的手指凌空一点,一道微弱却凝练无比的青色光点,瞬间没入魏渊的眉心!
嗡!
魏渊只觉识海一震!一股玄奥的信息流涌入脑海!并非具体的法诀,而是一种…意境!一种引动、驾驭、乃至“劫”取天地间狂暴能量(尤其是煞气)的原始法理!如同在他心中点燃了一盏指引方向的灯火!
“引天地之劫,淬己身之域…”魏渊下意识地喃喃出声,这正是那信息流传递的核心真意!与黑石中隐约感知到的《万劫经》碎片,产生了强烈的共鸣!
“记住这种感觉!”陈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现在,尝试引动你周围山林中的…‘地煞之气’!将其引入体内,用你的意志,用你那块石头,去引导它,去淬炼你的右臂!”
引煞入体?淬炼己身?
魏渊瞳孔微缩!这比昨夜引动血傀儡散发的煞气攻击,更加凶险百倍!地煞之气虽不如血煞邪异,但同样狂躁暴烈,稍有不慎,便是经脉寸断的下场!
但看着陈老那深邃的目光,感受着脑海中那指引“引劫”的意境,魏渊胸中的火焰再次熊熊燃烧!
没有退路!唯有在劫中争渡!
他闭上双眼,心神沉入胸口黑石。黑石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意念,微微震动,散发出温润的气息。他尝试着,按照那意境中的指引,将自身的精神力如同蛛网般缓缓散开,去感知周围山林大地的脉动。
渐渐地,他“看”到了。在泥土深处,在草木根系之间,流淌着丝丝缕缕、厚重、沉凝、带着大地脉动气息的土黄色气流——地煞之气!
他小心翼翼地,如同最耐心的猎人,用精神力去触碰、去引导一丝极其微弱的地煞之气。同时,全力催动黑石!
“嗡!”
黑石响应!一股微弱的吸力产生,精准地捕捉到那丝被魏渊精神力牵引的地煞之气!
“引!”魏渊在心中低喝!
那丝土黄色的地煞之气,顺着黑石的引导,透过魏渊的皮肤,钻入他的右臂经脉!
“嘶——!”一股沉重、滞涩、如同无数沙砾在经脉中摩擦的剧痛瞬间传来!右臂瞬间变得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麻木!
魏渊脸色一白,身体剧颤,差点心神失守!他死死咬住牙关,集中全部意志,引导黑石的力量去包裹、去安抚、去转化那股狂暴的地煞之气!脑海中那“引劫淬体”的意境疯狂运转!
沉重感在加剧,剧痛如同潮汐般冲击!但魏渊没有放弃!他引导着那被黑石初步转化的、带着一丝厚重气息的奇异能量,缓缓冲刷、挤压着右臂的筋骨血肉!
如同铁匠在锻打!每一次冲刷,都带来撕裂般的痛苦,但也伴随着筋骨血肉被强行淬炼、强化的微弱反馈!
一丝…两丝…三丝…境界也在不知不觉间到了凝气境后期,稳固无比!
魏渊的额头再次布满冷汗,身体因为剧痛和精神的极度集中而微微颤抖。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引入地煞之气的量和速度,如同在悬崖峭壁上行走。
篝火噼啪作响,映照着少年痛苦而坚毅的面容。
陈老静静地坐在一旁,浑浊的老眼倒映着火光,也映照着魏渊艰难引煞淬体的过程。他那枯瘦的手指,在膝盖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,仿佛在计算着什么,又仿佛在等待着什么。
夜空中,一颗暗红色的星辰,悄然划过天际,光芒似乎比往常更加妖异了一分。
山林深处,隐隐传来几声不安的兽吼。
魏渊的修行之路,在这寂静的山林之夜,迈出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步。而潜伏的危机,也如同暗流,悄然涌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