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的日子,实验室再次成为隔绝外界的孤岛,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昼夜的刻度,只剩下一次次循环往复的合成、失败、分析、再合成。
窗外,冰城的季节悄然更迭,从初冬的凛冽到深冬的酷寒,实验室内的恒温系统隔绝了这一切,只有仪器运行的嗡鸣和偶尔刺耳的警报,昭示着时间的流逝。
前后时隔两个多月,几十次尝试。
每一次开启合成程序,都像在未知的深渊边缘投下一枚探针。
每一次监控屏幕上的光谱曲线偏离预期,都伴随着一声或尖锐或沉闷的宣告失败的提示音。
每一次合成舱泄压阀嘶鸣着排出反应废气,带出的往往是结构扭曲、能量逸散、性能远低于预期的废料。
失败的灰烬,在实验室角落的废料收集箱里无声堆积,如同一次次冲锋后留下的弹壳。
空气中弥漫着臭氧、液氮挥发和特殊化学前驱体的混合气味,以及一种挥之不去的沉重感。
陆宇却如同风暴中心最平静的一点,他吸取每次失败中的教训以及捕捉到的宝贵数据,不断优化完善模型。
他重新设计了量子势阱的排列和磁场约束方案,增加了冗余稳定结构。
此刻,又一次合成程序启动。
整个实验室的气氛凝重到极点,马教授紧张地站在陆宇身旁,手心全是汗。
尽管经历了太多次失望,但这一次,他心底深处那个微弱的、名为“或许这次能成”的火苗,却不受控制地燃烧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炽热。
陆宇站在实验台前心如止水,双手操作行云流水,没有一点紧张感。
真空、低温、磁场、材料注入、激光脉冲……每一步都精确无误。
当最后一道用于激发“仿生高能键”的特定频率激光脉冲精准命中目标区域时——
合成舱内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,反而亮起一片深邃、稳定、令人心悸的幽蓝色光芒!如同微缩的星云在舱内缓缓旋转。
监控屏幕上,能量密度读数如同坐上了火箭,疯狂飙升,最终稳稳地定格在理论预测值:535%!
烟雾、火焰等特征信号读数……无限接近于零!
“成了!”
陆宇的声音依旧平静,但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激荡。
马宏远教授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数据,又看看舱内那片幽蓝的“星云”,嘴唇哆嗦着,半晌才发出一声近乎呻吟的惊叹。
“我的老天爷……535%……无烟无焰……这……这还是火药吗!陆宇……你……你造出了神迹!”
样品被小心翼翼地取出。
它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深蓝色晶体与黑色纳米基质交织的结构,入手微凉,触感致密。
在秦校长得知实验成功后,被震惊的站在原地久久未动,反应一阵后才立即联系测试场地,并联系总装部派人过来。
测试被安排在戒备森严的地下靶场最深处的特殊爆轰室。
总装部过来的人还是陆宇的老熟人,罗明军少校。
罗少校看到陆宇走来,立即上前紧紧握住陆宇的手,“好小子,你这是再一次刷新了我对于天才的认知啊!”
陆宇谦虚摇头,与罗少校寒暄一会儿后,便开始正式测试。
陆宇在之前的实验中,利用间隙时间,将他之前研究出的几款新型火药分别制作出来,在这次的测试中将会一起看看实际效果。
首先测试的是军方现役最先进的JA2发射药。
一声巨响,火光冲天,浓烟滚滚,压力传感器峰值读数:420MPa。
接着是陆宇之前研发的硝基胍衍生物复合体系火药,压力传感器峰值读数:660MPa。
然后是金属氢化物协同体系火药,爆响依旧,火焰明亮,烟雾明显减少,压力峰值:726MPa,性能优异,引来观察员们和罗少校等人的一阵惊叹。
最后测试的是“湮灭-I型”火药。
仅为JA2测试量的十分之一被置入特制的电磁激发装置。
陆宇启动激发程序,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!
只有一声低沉到几乎听不见的 “嗡” 鸣!仿佛空间本身被撕裂!
爆轰室内,没有火光,没有烟雾!只有一道瞬间即逝的幽蓝色闪光!
高速摄像机捕捉到的画面显示,一股近乎透明的恐怖冲击波,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扩散开来!
压力传感器读数:峰值2250MPa!
是JA2的5.36倍!是陆宇上一代火药的3.1倍!
但它的测试量却只有两者的十分之一!恐怖不言而喻!
温度传感器记录到核心区域瞬间温度突破8000K!己接近太阳表面温度!
爆轰产物检测:主要为惰性气体和极微量固体残渣,无有毒烟雾!
声学传感器:分贝值仅为传统爆炸的5%!近乎“无声”!
整个观察室死一般寂静。
所有观察员,包括罗少校、马教授、秦校长,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,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上那恐怖的数据和无声的毁灭画面。
他们仿佛目睹了神话中神灵的惩戒——一种超越了人类听觉极限、视觉极限,却蕴含着毁灭之力的终极能量释放!
良久,罗少校声音干涩而颤抖地打破了沉默。
“陆…陆小子,你给它命名了吗?”
陆宇凝视着屏幕上那幽蓝闪光残留的数据轨迹,平静开口,“它诞生于对旧有能量体系的‘湮灭’,我叫它——‘湮灭-I型’。”
罗少校深吸一口气,斩钉截铁道:“我宣布,‘湮灭-I型’高能火药材料测试圆满成功!”
“其能量密度、能量释放效率、特征信号抑制等核心指标,均超越现役最高水平至少三十年以上!”
“我会向上面申请保密等级为绝密!代号:‘幽蓝闪光’!”
罗少校目光扫视在场众人,“等会儿把保密协议再签一下吧!”
大家对此都表示赞同,这是足以引发装备代际跃迁的恐怖数字!
它意味着同样的炮弹,射程更远、威力更大;同样的火箭,载荷更高、速度更快!
等所有人都签署完保密协议后,因为事关重大,罗少校未多做停留,携带着陆宇提供的科研报告和几种火药样品,在几辆军车的保护下匆匆离去。
在总装部部长林建忠上将了解到详细情况后,震惊之余立即将消息通过绝密渠道汇报到了更高层的案头。
报告上只有一行触目惊心的加粗批注:
“此物现世,常规弹药体系将迎来彻底革命。单兵可携带火力,或可匹敌昔日重炮!务必确保陆宇同志绝对安全与全力支持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