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袍人站在魂渊潮头,青铜匕首轻轻挑起母亲残魂碎片。碎片中,母亲的脸扭曲成绝望的弧,声带里挤出破碎的嘶吼:“把孩子……还给我……” 可当吕阴看清黑袍人面容,那七分相似的轮廓,像把钝刀戳进他喉头,符片在掌心疯狂发烫,烫出焦黑的纹路。
吕阳后颈青纹化作的小蛇,在黑袍人影子里搅动出深黑旋涡。漩涡中心,母亲完整的魂体挣脱束缚,发丝在魂潮里疯狂飞舞,却被黑袍人反手一匕首钉在魂渊壁上。魂体消散前,母亲冲吕阴喊出半句:“他是……你曾祖父……当年和诡域缔约的……” 声音消散在墨色魂潮里,溅起的魂沫打湿吕阴睫毛,咸涩的触感让他想起小时候母亲哄他喝的药。
老陈的罗盘碎片突然爆成烟花,细碎的光屑里,诡域的真相如腐尸般浮现:百年前,吕家先祖为求“长生不死,掌御阴阳”,跪舔诡域,用家族血脉养“共生阵”。阵眼每代选一对双胞胎,母亲和他们兄弟,不过是阵眼的最新养料。“你们吕家,早就是诡域的血粮袋!”黑袍人笑得癫狂,匕首尖的魂沫滴落,光桥瞬间被腐蚀出拳头大的黑洞。
吕阴猛地把吕阳往身后一护,体内力量不受控地爆发,符片光翼绞碎袭来的骨爪。小周却在这时被黑洞吸住,他慌乱中掏出最后半袋黑狗血,甩向黑洞边缘。血雾蒸腾时,竟浮出吕阴童年养过的土狗魂体——土狗“阿黄”死后,吕阴在现实世界埋了它,没想到魂体竟被诡域囚在此处。阿黄咬住小周裤脚,硬生生把他拽回光桥,自己却被黑洞碾成细碎光点,消散前还摇了摇不存在的尾巴。
“不能让他们毁掉光桥!”老陈掏出祖传的“引魂香”。香头火星刚亮,魂渊里无数残魂躁动起来:有吕家历代被迫献祭的先辈,他们的魂体缠满青铜锁链,锁链另一端拴在魂渊最深处;也有被诡域吞噬的无辜者,卖菜阿婆、教书先生、穿红嫁衣的新娘…… 残魂们凝成血色锁链,捆住黑袍人脚踝。黑袍人怒极,匕首狠狠插进魂渊,墨色魂潮倒灌而下,要把所有人拖进永夜深渊。
吕阳突然挣开吕阴,青铜匕首在他手里转出猩红弧光,狠狠插进自己心口——他后颈青纹如藤蔓蔓延全身,化作套在黑袍人身上的“共生枷锁”。“哥,妈说过,咱们是阵眼,也是……解药!”吕阳嘶吼着,血珠溅在符片上,符片光翼疯狂扩张,裹住兄弟俩,如同一把燃烧的利刃,与黑袍人、魂渊潮头的“共生阵”核心狠狠相撞。
魂渊爆发出刺目强光,吕阴在强光里跌入母亲最后的记忆:破旧的产房,烛火被诡域黑雾压得只剩豆大的光。母亲抱着双胞胎,把青铜符片刺进自己心口,用滚烫的血脉为引,在诡域强行凿出条生路。她又把“共生枷锁”的法子,缝进吕阳的命格里,血写的布条藏在吕阳襁褓,首到今天才真正生效。强光消散时,黑袍人化作青烟,魂渊潮头露出块青铜碑,碑上刻着吕家历代献祭者的名字,最末行,母亲的名字旁,是他和吕阳的生辰八字,墨迹还泛着新鲜的腥气。
老陈和小周摔在光桥残片上,小周手背的青纹淡了些,却多了道阿黄爪印形状的疤痕。吕阴抱着昏迷的吕阳,符片贴着青铜碑发光,碑后缓缓浮出条通道。通道尽头的微光里,母亲残魂正朝他们招手,她身后,隐约可见现实世界的轮廓。可通道两侧,无数新的骨爪在黑暗里酝酿,骨爪缝隙间,竟渗出吕家先祖们不甘的魂泣,像是要把所有后人拖回献祭的宿命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