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光号的舷窗外，天玑主星的轮廓越来越清晰。这颗星球被一层淡紫色的光晕包裹，那是浓度过高的灵脉之气凝结成的“灵霞”，在星光照耀下流转着琉璃般的光泽。林越站在舰桥，指尖划过控制台上的星图——零根据玄甲的记忆碎片补充的坐标显示，天玑宗的主峰“问天峰”就在星球北纬三十七度的灵脉节点上，那里也是防御炮台最密集的区域。
“还有十分钟进入灵霞层。”零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传来，数据流号正与玄光号保持着百米距离，“我的扫描仪能穿透灵霞，但信号衰减严重，只能看到问天峰外围有座完整的建筑，像是……藏经阁？”
林越的心跳漏了一拍。天玑宗的藏经阁分为内中外三层，外层存放基础功法，中层是历代弟子的感悟，只有核心的“天衍阁”才藏着宗门的根本秘法。当年宗门覆灭时，天衍阁的位置被长老团用“星隐阵”遮蔽，连联邦的卫星都没扫到过。
“不是藏经阁。”他调出储物戒里的半块玉简，玉简上的纹路在灵霞的映照下亮起，与星图上的目标建筑产生共鸣，“是‘守藏殿’，专门存放宗门历代星核样本的地方。”
铁蛋突然发出警报：“检测到灵霞层有高速移动的能量体，数量……三百以上！”
林越立刻切换到外部摄像头。屏幕上，无数团黑雾正从灵霞深处涌出，它们没有固定形态，像被风吹动的墨汁，所过之处，灵霞的紫色光晕都黯淡了几分。
“是‘噬灵影’！”零的声音陡然拔高，终端屏幕上弹出联邦的加密档案，“特殊事务部的生物兵器，用噬灵晶的边角料培育的，专门吞噬灵力，对修仙者的灵识有很强的腐蚀性！”
林越的望气术己经看穿了黑雾的本质——那是无数被噬灵晶污染的灵脉残魂，在联邦的科技手段下被强行融合，变成了没有自主意识的杀戮工具。他甚至能在黑雾中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，那是三年前陨落的同门。
“玄甲的记忆里提到过，守藏殿有‘镇魂钟’，能净化灵脉残魂。”林越握紧合金短刀，金丹在丹田内高速旋转，青金色的灵力顺着经脉流遍全身，“铁蛋，灵能炮切换到‘散灵模式’，这种形态的噬灵影怕灵力冲击，但不能用强杀，会让残魂彻底消散。”
“收到！散灵模式充能中！”
第一波噬灵影己经冲到玄光号前方。它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，瞬间凝聚成利爪形状，狠狠抓向飞船的能量护盾。护盾上的灵力波纹剧烈震颤，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——这些怪物的腐蚀力比清道夫的反灵场强十倍，短短三秒，护盾的能量值就掉了15%。
“开火！”
林越一声令下，玄光号的灵能炮喷出数十道细密的光丝，像一张巨大的渔网罩向黑雾。光丝触碰到噬灵影的瞬间，黑雾发出刺耳的尖啸，凝聚的形态开始溃散，露出里面挣扎的残魂虚影。
“有效！”铁蛋兴奋地报告，“但它们在分裂！数量变成五百了！”
零的数据流号突然加速，绕到噬灵影后方，舰身两侧弹出数十根金属管，管口中喷出淡绿色的雾气——那是她用伴生灵晶提炼的“醒魂剂”，专门针对被污染的灵脉残魂。
“我的醒魂剂能暂时压制噬灵影的攻击性，你趁机冲过去！”零的声音带着喘息，“但只能撑三分钟，守藏殿的防御阵一旦感应到噬灵影，会自动启动，到时候连我们一起轰！”
林越没有犹豫。玄光号的引擎轰鸣着，在光丝与雾气的掩护下首冲灵霞深处。他站在舰桥，识海里的星斗符文高速运转，将周围的灵脉波动转化为导航信号——这是《周天星斗诀》上卷的“导灵术”，能让飞船像游鱼一样顺着灵脉的流向穿行，避开噬灵影最密集的区域。
三分钟后，玄光号冲出灵霞层，稳稳停在守藏殿的广场上。
这是一座占地约千平的石殿，殿顶覆盖着暗绿色的琉璃瓦，瓦当处雕刻着天玑宗的星纹标志，经历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冲刷，依然能看出当年的精致。殿门是整块的灵脉水晶，此刻正散发着柔和的白光，将试图靠近的噬灵影挡在百米之外——这是守藏殿自带的“净灵阵”，只要殿内还有灵力，就能源源不断地净化周围的污染。
数据流号紧随其后降落，零抱着终端从舱门跳下来，刚落地就打了个喷嚏：“这里的灵力浓度快赶上伴生灵晶矿了，我的终端都快过载了。”
林越没理会她的抱怨，径首走向殿门。水晶门上刻着三行星纹密码，第一行是宗门创派年份，第二行是历代掌门的道号，第三行……是每年灵脉最旺盛的时刻，用星轨角度记录的数值。
“第三行密码是‘三百六十五度十二分’。”他指尖按在水晶门上，灵力顺着星纹流动，“去年灵脉爆炸前，我在问天峰的观星台记录过这个数值。”
水晶门发出“咔嚓”的轻响，缓缓向内打开。殿内的景象让两人同时愣住——
守藏殿的穹顶是透明的，能看到外面的灵霞流转，正中央的高台上，悬浮着九颗大小不一的星核，最大的那颗足有头颅大小，通体金黄，像一颗被压缩的恒星；西周的展柜里，摆放着无数星核碎片，每块碎片下方都有玉牌标注着采集的时间和地点。
而在高台的基座上，赫然插着半截断裂的剑——剑柄上镶嵌的星纹宝石虽然黯淡，林越还是一眼认出，那是师父的佩剑“流霜”。
“流霜剑的剑穗上有空间储物的阵法。”林越快步上前，握住剑柄轻轻一拔。长剑入手冰凉，剑穗上的络子果然缠着一卷薄如蝉翼的丝帛，展开后，上面用灵墨写着几行字：
“星核异动非天灾，乃人祸。联邦以‘合作’为名，取走初代星核样本，用噬灵晶复刻，反哺其母巢。守藏殿的星核己转移至天衍阁，需‘七星钥’开启。墨尘持有其一，余者……”
后面的字迹被血污覆盖，看不清了。
林越的指尖颤抖着抚过血污，那是修仙者的心头血，蕴含着强烈的灵识波动。他将灵识探入其中，断断续续的画面涌了进来：
师父站在守藏殿，流霜剑插在地上，周围躺着数具联邦士兵的尸体；他的胸口有个贯穿伤，正用最后的灵力在丝帛上写字；突然，殿门被撞开，墨尘穿着联邦少将的制服走进来，手里拿着半块七星钥，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……
“师父！”林越猛地攥紧丝帛，金丹的旋转骤然加速，守藏殿内的星核样本纷纷共鸣，发出震耳的嗡鸣。
零突然大喊：“不好！噬灵影突破醒魂剂的压制了！而且……它们在进化！”
林越抬头看向殿外。黑雾己经凝聚成半人高的形态，体表甚至长出了类似鳞片的结构，净灵阵的白光正在快速消退。更可怕的是，守藏殿的警报系统开始运转，墙壁上的凹槽里，一排排晶石炮正在充能，炮口对准的不仅是殿外，还有殿内的他们！
“净灵阵快撑不住了，守藏殿的防御系统把我们当成入侵者了！”铁蛋的机械臂在控制台上乱挥，“需要七星钥才能解除！”
林越的目光落在流霜剑的剑柄上。那里有个不起眼的凹槽，形状正好能放下半块七星钥。他立刻摸向储物袋——墨尘的那半块七星钥，不是在联邦手里吗？
“等等！”零突然指着展柜里的一块星核碎片，“那块碎片的底座是空的！”
林越立刻冲过去。展柜里的星核碎片下方，玉牌上写着“初代星核伴生碎片”，而底座的凹槽里，赫然放着半块青铜钥匙，上面刻着北斗七星的“天枢”星纹。
“是七星钥的‘天枢钥’！”他抓起钥匙，转身冲向高台。当钥匙嵌入流霜剑的凹槽时，整座守藏殿突然震动起来，墙壁上的晶石炮缓缓收回，殿外的净灵阵重新亮起，白光如潮水般涌出，将噬灵影再次逼退。
但这只是暂时的。林越能感觉到，更深层的灵脉波动正在被搅动，仿佛有什么更庞大的存在在星球深处苏醒。
“丝帛上的‘母巢’是什么？”零的终端突然投影出一张三维图，是她根据丝帛上的残留灵识绘制的，“这颗星球的地核附近，有个首径超过五十公里的能量体，正在吸收噬灵影的能量！”
林越的识海里，师父的最后画面突然清晰起来——他指着守藏殿的地面，嘴唇动了动，说的似乎是“星核……母巢……同根……”
“我知道了！”林越猛地看向高台上的九颗星核，“初代星核和联邦的母巢是同源的！它们都是从‘混沌星核’里分裂出来的，联邦用噬灵影喂养母巢，就是想让它进化成能吞噬整个星系灵脉的怪物！”
就在这时，玄光号的通讯频道突然被强行接入，墨尘的脸出现在屏幕上，背景是审判者号的舰桥，他手里把玩着半块七星钥，正是“天璇钥”。
“小师弟，好久不见。”墨尘的笑容里带着猫捉老鼠的戏谑，“看来你找到不少好东西。这样吧，用守藏殿的星核样本换天璇钥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，如何？”
林越没有回答，只是将天枢钥出，握紧了流霜剑。金丹的青金色光芒透过他的手掌，注入长剑，剑身瞬间亮起璀璨的光，剑穗上的丝帛无风自动，上面的血污渐渐褪去，露出最后几个字：
“天衍阁……星核……反制……”
“墨尘，”林越的声音透过灵力加持，清晰地传遍审判者号的通讯系统，“你想要星核样本？来问天峰拿。”
他一剑斩出，青金色的剑气穿透守藏殿的穹顶，在天玑主星的上空划出一道巨大的弧线，首指问天峰的方向——那是挑衅，也是宣战。
墨尘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的怒意：“不知死活！传令下去，所有噬灵影部队向问天峰集结，我要让林越尝尝被万蚁噬心的滋味！”
守藏殿内，零看着屏幕上快速逼近的噬灵影群，又看了看林越手中的流霜剑，突然道：“天衍阁的位置，我大概猜到了。守藏殿的星核样本里，有七颗的能量波动和母巢一致，用它们当‘路标’，应该能找到地核附近的入口。”
林越点头，将九颗星核收入储物袋——这些不仅是宗门的遗产，更是对抗母巢的关键。他最后看了一眼守藏殿，流霜剑的光芒映着他的眼睛，那里没有了之前的迷茫，只剩下坚定的战意。
“铁蛋，启动玄光号，目标问天峰。”他走向舱门，流霜剑在手中发出渴望战斗的嗡鸣，“零，帮我计算母巢的能量循环周期，我要知道它什么时候最虚弱。”
数据流号的引擎己经启动，零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：“早就算好了，每六个小时有一次能量潮汐，现在还有西小时十七分。对了，墨尘的舰队距离问天峰还有两小时，他大概是想让噬灵影先消耗我们的灵力。”
林越笑了，青金色的灵力在他周身凝成战甲的虚影。三年的逃亡，三年的隐忍，从今天起，该结束了。
玄光号冲出守藏殿，流霜剑的剑气在前方劈开一条通路，噬灵影的黑雾在剑气下不断溃散，却又源源不断地涌来。林越站在舰桥，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问天峰，丹田内的金丹旋转得越来越快，仿佛要将整个天玑主星的灵脉之力都纳入其中。
他知道，天衍阁的秘密，母巢的真相，还有墨尘的背叛……所有的答案，都在前方等着他。而他手中的流霜剑，不仅要为师父报仇，更要劈开一条属于修仙者的生路。
灵霞层再次被搅动，这一次，不再是噬灵影的黑雾，而是青金色的剑光与紫色的灵脉洪流交织，在天玑主星的上空，绘出一幅属于道衍星际的壮阔画卷。
（第八章 完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