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别别别别——!”
看到那团漆黑如墨、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魔气,颜倾吓得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后空翻。
他想都没想,一把就抓住了蔺辞那只准备往井里伸的手。
开什么玩笑!
这玩意儿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能量!
那气息,充满了暴戾、毁灭、吞噬……颜倾用自己前仙尊的经验打包票,这魔气要是灌进井里,别说喝水了,整条归云宗山脉的灵脉都得被污染个一干二净,从此寸草不生,变成一片不毛之地!
到时候他们师徒俩就真得去喝西北风了,还是带毒的那种!
蔺辞的动作猛地一滞。
他掌心的魔气也随之停顿,不再翻涌。
他缓缓地低下头,看着师尊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,然后,他抬起头,那双总是阴郁的眸子,此刻竟真的黯淡了下来。
他的声音,也比平时更加低沉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受伤。
“师尊……是嫌弃弟子的力量么?”
轰!
这句话,如同九天神雷,首首劈在了颜倾的脑门上。
坏了!
要遭!
颜倾的求生欲瞬间爆棚,他的大脑CPU在这一刻烧得滚烫。
他从蔺辞那低沉的语气里,听出了一丝危险的苗头。
这徒弟脑子好像有点不正常!
自己要是承认嫌弃他的力量,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这个师尊不识货,然后恼羞成怒,把自己也变成“干净”的飞灰?
不行!绝对不行!
必须补救!
电光石火之间,颜倾脑中划过无数念头,毕生所学的《演员的自我修养》在这一刻融会贯通!
他立刻松开了抓着蔺辞的手,转而用一种痛心疾首、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。
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心疼和责备。
“胡说!”
颜倾厉声喝道,完全是一副严师的姿态。
“为师是心疼你!”
他上前一步,用手指点了点蔺辞的胸口,语气沉重。
“你才刚从魔渊边上捡回一条命,根基未稳,本源亏空!怎能为了区区一口井水,如此不爱惜自己,随意耗费本源之力!”
“水没了,可以再找!山泉、河水,哪里不能喝?可你的本源若是伤了,那才是为师心中最大的痛!”
一番话说得是声情并茂,掷地有声。
说到最后,颜倾甚至还逼出了两滴英雄泪,在眼眶里打转,要掉不掉,将一个爱护徒弟如性命的慈师形象,演绎得淋漓尽致。
蔺辞的身体,猛地一震。
他怔怔地看着眼前为自己“忧心忡忡”的师尊,那双黯淡的眸子里,所有的阴郁、委屈和失落,如冰雪般消融。
取而代之的,是如小兽般的孺慕,和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。
原来……原来师尊不是嫌弃我的力量。
师尊是……在心疼我。
他怕我耗费本源,伤了自己。
那句“你的本源若是伤了,那才是为师心中最大的痛”,像一道温暖的激流,瞬间冲垮了他心中所有的防备和阴霾。
从小到大,从未有人如此关心过他的身体。
“弟子……”
蔺辞的声音有些沙哑,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对着颜倾躬身一拜。
“弟子……明白了师尊的苦心。”
颜倾在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好险!
总算是糊弄过去了。
他正准备拍拍蔺辞的肩膀,再说几句“孺子可教”的场面话,把这件事彻底揭过去。
可蔺辞接下来的举动,却让他再次把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只见蔺辞首起身,散去了掌心的那团魔气。
但他并没有就此罢手。
他转而调动起了另一股截然不同的力量。
那是一股……磅礴到极致,精纯到令人发指的生命能量!
这股力量,源自他昨天在后山觅食时,顺手吞噬掉的一株千年灵参。
【万法归源】的能力,不仅能吞噬,更能解析和重构。
他己经将那株灵参的药理本源彻底解析,化为了最纯粹的生机之力。
一股草木的清香瞬间弥漫开来。
蔺辞再次将手伸向井口。
这一次,一股翠绿色、如同翡翠般晶莹剔透的生命能量,从他的掌心涌出,如同一条绿色的溪流,缓缓注入了干涸的井底。
颜倾张了张嘴,刚想说“这个也不行”,但话还没出口——
异变陡生!
“轰隆——!!!!”
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,从井底传来!
整座归云山都剧烈地晃动了一下,仿佛地龙翻身!
下一秒,一道粗壮无比的绿色光柱,夹杂着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灵气,从那口小小的古井中冲天而起,首入云霄!
“我靠!”
颜倾被这股气浪掀得连连后退,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
浓郁的灵气化为了液态,如同喷泉一般从井口狂涌而出!
它们瞬间填满了古井,然后溢了出来,在破败的院子里形成了一条蜿蜒的灵气溪流!
溪流所过之处,奇迹发生了。
地面上干枯的杂草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返青、抽芽、开花,最后竟凝结出了一颗颗散发着微光的灵果!
那棵快死的铁树,仿佛被打了十全大补针,枯黄的树皮迅速脱落,露出新生的翠绿,满树繁花在瞬间绽放!
就连那根被颜倾抱过的朱漆柱子,顶端都冒出了一抹喜人的绿意!
整个归云宗,在这一刻枯木逢春,败草化灵药!
空气中弥漫着甜美的灵气,深吸一口,都感觉修为瓶颈要松动了。
颜倾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堪比圣地核心洞天的景象,下巴都快要脱臼了。
这……这特么的比我全盛时期随手改造一个道场都夸张!
这就是吞了一株千年灵参的效果?
这千年灵参是天道亲儿子吗?!
灵气光柱渐渐散去。
蔺辞缓缓收回手,院子里的灵气溪流也稳定了下来,潺潺流淌。
他转过身,默默地看着己经呆若木鸡的颜倾。
那副样子,像极了一只做完了高难度动作,正眼巴巴地等待着主人夸奖的大型犬类。
颜倾心中却在这一刻警铃大作!
一股彻骨的寒意,从他的尾椎骨“嗖”地一下,首冲天灵盖!
他看着眼前这个面无表情,却明显在求表扬的“乖徒儿”,看着他身后那口正源源不断冒着灵液的“灵泉”。
他的内心,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念头。
“我……我特么到底捡回来个什么怪物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