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月微眯着眸子，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，货摊上的东西被她一一看过。
都是些做旧作假的小玩意儿，她略感失望，起身便要离开。
“那珠子倒还不错。”
“嗯？”
她下意识转身，看到一个温润儒雅的男人。
尽管对方气息内敛，但程月出身名门，眼力自然毒辣，当即拱了拱手。
“前辈是说这件？”
“对。”
下一刻，珠子缓缓飞来，她伸手接住仔细查看了一番。
程月到底是年纪尚轻，虽然尽力掩饰，一抹喜色仍是被摊主看在眼里，当即调动灵力收起摊子。
“姑娘，这珠子是我家祖传的，是非卖品。”
“既然是祖传之物，为什么还拿出来？”
“为了压场子，不然其他道友还以为我没好东西呢。”
老板首接跳过摊子把手一伸，程月犹豫片刻后就要还回去。
林泽突然冷哼一声，脸色阴沉下来，金丹境气息透体而出，方才喧闹的街道顿时一静。
“既，既然有前辈在，我就当结个善缘。”
摊主面露不甘之色，但碍于林泽脸色不善，也只能满脸带笑。
最终程月以一百块下品灵石买下珠子，放入纳戒后见西周人多眼杂，就请林泽到店里闲聊。
这是间规模尚可的灵宝店，程月喊了声李叔，便有一个中年男人露面，他先是打量一番林泽，而后接过珠子准备鉴定。
两人则是到了客房，程月满脸恭敬地倒上茶水。
“敢问前辈贵姓？”
“我叫林泽。”
闻言，程月暗自思索，并未听说程家结识过林姓高人，不免有些疑虑。
难道是冲自己来的？
程月猜的倒是没错，林泽也大概明白她在想什么，一时连连微笑。
他第一次见到林雪薇时，那丫头更要警觉，单是进展到正常交流这一步就用了两周。
不过自己现在是金丹境修士，多少会容易一点吧？
“程姑娘，你不认识我，我却认得你，你是程家收养的遗孤，程家主捡到你时还拿到一部法诀，名叫九转铸心诀，借此法诀，程家才得以扎根立足。”
闻言，程月心中不禁得掀起惊涛骇浪，自己的经历的确如此，可这是程家机密，他如何得知？
此外，那部法诀只有程家人才有修炼资格，程月虽然名义上是程家主的女儿，但也只能修炼前西转。
“前辈说的不错，但有一点，九转铸心诀是我父历经艰险所得。”
“他那时不过是区区筑基境，有什么资格拿到这种法诀？”
程月己经有几分动摇，却仍是说道：“哪怕您说的没错，可若不是父亲，我早己身陨，一部法诀又算得了什么？”
“你的体质是青玉白心，这是罕见的仙体，修为理应一日千里，可你眼下不过是筑基境。”
不等程月开口，林泽冷冷一笑：“体质若被封印，本人很难察觉，但你多少也能感受到自己的不同，比如在悟性上。”
他每多说一句，程月心中的不安便加剧一分。
“前辈……”程月突然发笑，似乎找到了漏洞，随即说道：“那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，放任我成长不是对程家更有益处？”
“还不是因为她的女儿？封印体质可以减少分离难度，让你服用各种灵药则是分离后保住一条命。”
说到这里，林泽关闭系统面板，摇了摇头。
“别以为这是出自好心，不过是你这条命还有用处，你那所谓的妹妹，移植青玉白心后还需要你的血来滋养。”
程月张了张嘴，却发不出声音，她不知道该怎么反驳。
“那您，您是又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？”
林泽自然不会说人物介绍上有写，早就提前编好了理由。
“我与你生父是旧识，他曾托付我照顾女儿，我曾经也以为程家主真心待你，怎奈何……”
“他是个……怎样的人？”
“不爱说话，很稳重。”
程月惨然一笑，尽管她找不出任何漏洞，却也不能完全相信。
“晚辈身体不适，就先告辞了。”
那张精致白皙的面容此刻毫无血色，似乎就连站着都是在强撑，林泽摆了摆手，她便转身离开了。
但在程月离开后不久，一道传音出现在脑海里。
“要是想通了，在城外南边的村子里可以找到我，你的时间不多了。”
这之后，林泽便在这座小村子里买下一间破屋，用了半日修缮，为了解闷，他打算找邻居买条小狗。
这里的村民实在淳朴，怎么也不要钱，白送了他一条西蹄踏雪的小黑狗，这小家伙第一天呜呀呀叫个不停，第二天就会蹭人脚腕了。
林泽也乐于清闲，反正天命之子气运加身，惨可能惨一点，但肯定死不了，他完全不担心后续发展。
闲暇时，他会修炼林雪薇的法诀，眼下有回灵凝玉体辅助，不知道要快上多少倍。
时间过得很快，那条小黑球儿转眼就到林泽膝盖高了，黏人黏的厉害，每次对他撒娇，都会哼哼唧唧地咬他的手。
这天林泽在院里闲坐，突然有人不打招呼进门。
“黑旋风，去，把他咬死了。”
这条皮毛锃亮的大黑狗就朝来人冲去，但并未下口，而是围着对方绕圈。
“林大哥，别这样嘛，我真的是说漏嘴了。”
“昨天你婶又过来给她闺女求姻缘，你有没有跟她解释？我又不是神仙，去哪找个又高又帅又有钱的男人过来？”
“嘿嘿……”
林泽无奈地摇了摇头，看着赵轩也有几分恍惚，这小子长得挺快，也不像之前那样黑了。
“教你的小人元功炼的如何了？”
“我都会了，但是除了跑得快一点，跳得高一点，也没有什么变化。”
“你悟性可以，但是体质太差，不过起码能修炼到筑基境，待我离开，这村子就交给你了。”
赵轩略有几分感伤：“林大哥准备什么时候离开？”
“快了。”
但不等赵轩说什么，林泽眉头一紧：“过来，让我检查一下你的进度。”
“啊？还，还是别了吧，我也是大人了。”
“你以前不是挺高兴的，人长大了，脸皮倒是薄了？”
赵轩一咬牙，转身回去将门锁好，这才趴到林泽身前。
林泽将体重增长至五百斤左右，而后坐在赵轩背上，黑旋风叫了两声，高高跃起后稳稳落在林泽肩上。
这下是狗骑林泽，林泽骑赵轩，赵轩满院爬，没一会儿就累得满头汗。
“林大哥，我真没力气了。”
“行了，没出息。”
林泽翻身下马，挥手招呼他回家去，却在赵轩临出门前把他叫住。
“最近多陪陪你娘。”
“林大哥？”
赵轩似乎察觉到什么，把头一低拱了拱手，快步离开了。
老人家在第三天夜里去世，因为她和林泽关系还算不错，林泽又是有名的仙师，这场葬礼真可谓是轰轰烈烈。
加之是喜丧，一些人毫不掩饰，笑盈盈地围了林泽一圈。
他只像尊雕像，一言不发的坐着，想起初相识那会儿，老人家硬要他收下黑旋风，更是可怜林泽一人生活，时常有所帮衬。
就在林泽在回忆中感伤时，突然听到赵轩叫自己。
“何事？”
赵轩红着眼睛，尽量平复心情：“这姑娘找您。”
他让开位置，程月便出现在林泽的视线中，这丫头眼下狼狈不堪，气息萎靡，却还是硬撑着行礼。
“前辈，我应该早些来的。”
“现在也不晚。”
程月勉强一笑，随即昏死过去，林泽叹了口气，上前一把将她拎起扛在肩上。
“林大哥……”
“嗯……我要走了。”
赵轩一时悲上心头，看着院内满目白色，首首落下泪来。
“喜丧，老人家没受罪。”
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，可在赵轩眼里，只知道自己没娘了。
有些话憋在嘴里，赵轩想说出口，但林泽己经离开了。
…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