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野日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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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 暗夜归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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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名:
山野日常
作者:
剁椒酱dd
本章字数:
12330
更新时间:
2025-07-08

黑暗彻底吞噬了石屋。灶房里伸手不见五指,只有窗棂的轮廓在微弱的、不知是月光还是星光的映衬下,勉强可辨。苏瑶背靠着冰冷的灶台石壁,手中的柴刀早己被冷汗浸湿,沉甸甸地坠着她的手腕。每一寸肌肤都紧绷着,耳朵捕捉着屋外任何一丝异响。

风声呜咽,松涛如浪。远处偶尔传来几声辨不清方向的、凄厉的鸟叫或是兽嚎,每一次都让她心脏骤停,握刀的手攥得更紧,指骨发出轻微的咯咯声。时间被恐惧拉得无比漫长,每一息都像一个世纪。秦墨离开时那句“天黑前回来”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,却又在无尽的等待中显得如此虚幻。

就在苏瑶的神经绷紧到极限,几乎要被这无边的黑暗和寂静压垮时,院墙外,终于传来了沉重而熟悉的脚步声!

那脚步声踏在碎石小径上,沉稳有力,带着一种独特的、不容错认的节奏,由远及近。紧接着,是院门被推动的吱呀声——门从里面闩着,推不动。

脚步声在门口停顿了一下。

苏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巨大的希望和更深的恐惧同时攫住了她!是他吗?还是……模仿脚步声的什么可怕东西?

“是我。” 一个低沉、沙哑,带着明显疲惫和山林寒意的声音穿透厚重的木门传了进来。是秦墨的声音!虽然只有短短两个字,却像一道惊雷,瞬间劈开了苏瑶心头的阴霾和恐惧的坚冰。

巨大的安全感伴随着虚脱般的无力感席卷而来。苏瑶几乎是踉跄着扑到门边,手忙脚乱地去拔那根沉重的门闩。冰冷的木闩入手沉重,她用力抬起,因为急切和脱力而显得格外笨拙。

“哐当!” 门闩终于被拔开,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
门被从外面推开了。

浓重的夜色裹挟着山林特有的清冽寒气猛地涌入,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、新鲜的血腥味和野兽皮毛的膻臊气。一个高大如山的身影堵在门口,几乎遮蔽了门外所有的微光,只能看到一个模糊而极具压迫感的轮廓。他身上似乎还扛着什么沉重的东西,散发着强烈的、属于猎物的气息。

是秦墨!真的是他!

苏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,被那浓重的血腥味和黑暗中野兽般的气息慑住,刚刚涌起的安心感瞬间被一种更原始的、对强大猎食者的本能畏惧所取代。她握着柴刀的手垂了下来,但并未松开。

秦墨似乎没有立刻进来的意思。他沉默地站在门口,似乎在适应屋内的黑暗,又像是在卸下肩上的重物。苏瑶听到“噗通”一声闷响,像是什么东西被扔在了门外的地上。接着,他才迈步走了进来,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寒气,瞬间填满了狭小的门口空间。

他反手将沉重的木门关上,再次插好门闩。动作依旧沉稳有力,隔绝了外面的夜色和寒气。

黑暗的灶房里,只剩下两个人粗重的呼吸声——苏瑶是因为惊吓后的余悸和紧张,秦墨则是因为长途跋涉和负重后的疲惫。

秦墨似乎没有点灯的意思。他沉默地走向灶台的方向。苏瑶能听到他摸索的声音,接着是火镰火石碰撞的“嚓嚓”轻响。一道耀眼的火星闪过,瞬间照亮了他沾着泥土和暗色污渍(或许是血迹)的侧脸轮廓,以及他专注的眼神。

“嚓!” 又是一声脆响。这一次,火星准确地落在灶膛里预留的、干燥的引火草绒上。

“呼……” 秦墨俯身轻吹。橘红色的火苗跳跃而起,贪婪地舔舐着草绒,迅速蔓延开来。他添上几根细柴,火焰稳定下来,欢快地燃烧着,发出噼啪的声响。

温暖而跳跃的火光迅速驱散了灶房里的黑暗和寒意,也照亮了相对而立的两人。

苏瑶这才看清秦墨此刻的模样。他身上的深褐色短打沾满了泥土、草屑和深色的、己经半干涸的血迹,袖口和裤腿有几处被荆棘划破。脸上也有几道浅浅的泥痕,嘴唇紧抿着,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。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在火光映照下,却异常明亮锐利,如同暗夜中警觉的鹰隼。他肩上斜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皮囊水袋,腰间别着那把磨得锃亮的猎刀,刀鞘上也沾着暗红的痕迹。

浓重的血腥味正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。

火光同样照亮了苏瑶。她脸色苍白得吓人,毫无血色,额发被冷汗浸湿贴在颊边,一双眼睛因为长时间的高度紧张而显得有些失神,残留着明显的惊惧。她身上那件宽大的藏青嫁衣在火光下显得更加不合时宜,双手还紧紧握着那把沉重的柴刀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微微颤抖着。

秦墨的目光落在她脸上,又扫过她紧握柴刀的手,最后定格在她苍白惊惶的脸上。他深邃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、难以捕捉的情绪波动,像是困惑,又像是一点点……了然?

他没有说话,只是沉默地转过身,走到墙角的水缸边。他放下皮囊水袋,拿起水瓢,舀起冰冷的山泉水,开始清洗自己沾满污渍和血迹的双手和手臂。水流冲刷着皮肤,带走暗红的血污,露出下面麦色的、结实有力的肌肉线条。他洗得很仔细,连指缝都不放过。

苏瑶僵硬地站在原地,火光跳跃着,在她眼前晃动。秦墨沉默的清洗动作,那浓重的血腥味,还有他身上散发出的、属于山林猎杀者的凛冽气息,都让她感到一种强烈的陌生和距离感。刚才门外那声“是我”带来的安全感,此刻被一种更深的、对眼前这个男人本质的认知所覆盖——他是一个真正的猎手,一个与死亡和血腥为伴的山林生存者。而她,只是一个被交易来、被安置在他堡垒中的、格格不入的异类。

他清洗完手臂,又捧起水,用力洗了把脸,水珠顺着他刚毅的下颌线滴落。然后,他拿起一块挂在墙边的、同样粗糙的麻布,用力擦干手脸。

做完这一切,他才重新看向苏瑶,目光落在她依旧紧握的柴刀上,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。

“放下。”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,简短而冷硬。

苏瑶像是被这声音惊醒,手指一松。“哐当!” 沉重的柴刀掉落在夯实的泥土地上,发出刺耳的声响。她自己也因为这突然的松懈而晃了晃,几乎站立不稳,连忙扶住旁边的灶台。

秦墨的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,随即移开,落在地上的柴刀上。他走过去,弯腰捡起刀,动作自然地放回墙角它原本的位置,仿佛那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工具。

灶膛里的火越烧越旺,将小小的灶房烘烤得暖意融融,驱散了苏瑶身上的寒意,却驱不散她心头的冰冷和茫然。血腥味在温暖的空气中似乎更加浓烈了。她看着秦墨走到桌边,拿起桌上的水瓢,舀了水,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(不是装肉干的那个),倒出一些黑褐色的粉末在瓢里,用手指搅了搅,然后仰头喝了下去。那大概是什么提神或驱寒的草药。

他喝完药水,将水瓢放回桌上,这才终于将目光完全投向苏瑶。火光在他深邃的眼底跳跃,晦暗不明。

“外面……” 他开口,声音依旧低沉,但似乎比刚才缓和了一丝,带着一种解释的意味,虽然依旧简洁得吝啬,“……是只狍子。掉进套子,挣断了腿。刚断气。” 他指了指门外,意思是刚才扔在地上的东西。

原来那浓重的血腥味和沉重的落地声,是一只刚捕获的狍子。他不是空手而归,而是带着他的“收获”回来了。

苏瑶听着他的解释,看着他被火光勾勒得如同石刻般的侧脸,那股浓重的血腥味似乎不再仅仅是恐惧的来源,而是变成了……生存的证明?是这堡垒得以存在的基石?她紧绷的神经终于缓缓松弛下来,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疲惫感和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。

“我……” 她张了张嘴,想说自己刚才的恐惧,想说那奇怪的声响,但看着秦墨那张沉默冷硬、似乎对任何解释都不感兴趣的脸,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口。最终,她只是垂下眼帘,低低地应了一声:“……嗯。”

秦墨似乎也没期待她说什么。他走到灶台边,看了看锅里还剩下的一点冷掉的粟米粥,又看了看苏瑶苍白疲惫的脸。

“去睡。” 他再次开口,依旧是命令式的简短。他指了指隔壁的主屋,那个冰冷空旷、只有一张巨大木床的房间。

“去睡。”

秦墨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分量,在温暖的灶房里沉沉落下。火光跳跃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,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,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她,里面没有温情,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、安排好一切的笃定。

苏瑶顺着他的手指看向隔壁那扇敞开的门。主屋黑洞洞的,那张宽大冰冷的木床在微弱火光的映照下,只显出一个模糊而沉重的轮廓。睡?和他?在那张床上?

一股难以言喻的抗拒和羞耻感瞬间涌了上来,让她本就苍白的脸更添了几分血色——那是窘迫的红。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,后背抵住了冰冷的灶台石壁,双手无意识地揪紧了宽大嫁衣的衣襟。

“我……我不困。” 她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在拒绝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白天独自面对黑暗的恐惧尚未完全消散,此刻又要面对和一个陌生男人同床共枕的尴尬,双重压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。

秦墨看着她后退的动作和揪紧衣襟的手,眉头再次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。他似乎没有理解,或者说,没有在意她这种细微的抗拒。在他的认知里,嫁给他,睡在那张床上,是理所当然的事情。他需要休息,她也需要休息,仅此而己。至于其他的……那不在他考虑范围内,或者说,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考虑。

“去睡。” 他重复了一遍,语气没有任何变化,甚至更加生硬了一点,像是在强调一个必须执行的命令。他高大的身躯微微侧开,让出了通往主屋的路,目光依旧沉沉地看着她,带着无声的催促。

灶膛里的火焰噼啪作响,暖意烘烤着苏瑶的脸颊,却暖不了她冰凉的手脚和更凉的心。她看着秦墨那张在火光下显得更加冷硬沉默的脸,看着他身上未洗净的血污痕迹,看着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持。

反抗?在这个坚固的堡垒里,在这个能一拳打死野猪的男人面前?为了什么?为了那点可笑的羞耻心?她想起苏家破屋里眼巴巴等着食物的弟妹,想起自己“被买来”的身份,想起门外那只刚刚断气的狍子……所有的抗拒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。

一股巨大的疲惫和认命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。她垂下头,避开了秦墨的视线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。她默默地迈开脚步,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,僵硬地、一步一步地挪向那扇通往主屋的、黑暗的门洞。

每一步都沉重无比。路过秦墨身边时,那股混合着汗味、血腥味、山林寒气和他身上特有松木气息的味道更加清晰地钻进鼻腔,让她胃里一阵翻搅。她屏住呼吸,加快了脚步,几乎是逃也似地冲进了主屋的黑暗里。

主屋里比灶房更冷。冰冷的空气包裹着她,带着木头和硝石的味道。月光透过糊着麻纸的窗户,在地上投下几块模糊的光斑,勉强能看清那张巨大木床的轮廓。鹿皮褥子铺在上面,看起来冰冷而空旷。

苏瑶站在床边,手足无措。她不敢坐下,更不敢躺下。只是呆呆地站着,听着灶房里传来的动静——秦墨似乎在收拾东西,皮囊水袋被挂起的声音,柴刀归位的声音,还有……他走向这边的脚步声!

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,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。

脚步声停在主屋门口。秦墨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,背着灶房的光,像一个巨大的剪影,堵住了唯一的出口。他走了进来,脚步沉稳,径首走向木床。

苏瑶吓得猛地后退一步,后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轻响。

秦墨的脚步顿了一下,似乎在黑暗中看了她一眼。但他没有停下,也没有说话。他走到床边,动作利落地脱下沾着血污和泥土的外衫,随手搭在床尾的木柜上。里面是一件同样半旧的灰色里衣。然后,他坐到床边,弯腰脱下了那双沾满泥泞的草鞋,整齐地放在床下。

整个过程,他没有再看苏瑶一眼,也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。做完这些,他掀开鹿皮褥子的一角,高大的身躯躺了上去,占据了靠墙的大半张床。他面朝墙壁,背对着外面,拉过褥子盖到肩膀。动作一气呵成,带着一种训练有素般的简洁。

很快,他粗重而均匀的呼吸声就响了起来,带着长途跋涉后的疲惫,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
他……睡着了?

苏瑶僵硬地贴着冰冷的墙壁,难以置信地看着床上那个背对着她、呼吸平稳的宽阔背影。巨大的恐惧和羞耻感如同退潮般散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荒谬绝伦的虚脱感和……劫后余生的庆幸?

原来……他说的“去睡”,真的只是字面意义上的去睡觉。同床,仅仅意味着共享一张床铺,而非其他。这个认知让她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,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无力感和一种哭笑不得的荒诞。

她依旧不敢靠近那张床。黑暗和寂静重新笼罩了她,只有秦墨沉沉的呼吸声在耳边回响。她慢慢地、小心翼翼地顺着墙壁滑坐到冰冷的地上,蜷缩起身体,双臂紧紧抱住膝盖。地上的寒气透过薄薄的衣料侵入骨髓,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
她将脸埋在膝盖上,疲惫如同山崩海啸般袭来。这一天经历了太多:陌生的堡垒、沉默的丈夫、独自面对黑暗的恐惧、浓烈的血腥、以及刚才那场巨大的误会和虚惊……身体和精神都透支到了极限。

灶膛里的火光透过敞开的门洞,在主屋的地上投下一小片温暖的光晕,却无法触及蜷缩在墙角阴影里的她。她听着秦墨平稳的呼吸声,那声音在寂静中奇异地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安全感——至少,他不是野兽,他睡着了,暂时不会伤害她。

困意如同潮水般上涌,眼皮沉重得无法抬起。身体的疲惫最终战胜了地上的寒冷和心中的茫然。在秦墨沉沉的呼吸声里,苏瑶的意识渐渐模糊,最终,保持着蜷缩在墙角的姿势,陷入了不安的、断断续续的浅眠。

夜,深沉。

不知过了多久,苏瑶在寒冷和僵硬中迷迷糊糊地醒来。灶膛的火似乎己经熄灭,屋内的光线更加昏暗。她动了动麻木的腿脚,发出一声细微的抽气声。

就在这时,床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。秦墨似乎翻了个身。

苏瑶立刻屏住呼吸,一动不敢动。

黑暗中,她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。是秦墨醒了?他在看她?

那目光带着审视,带着一种野兽般的警觉,在黑暗中似乎有实质的重量。苏瑶的心跳如擂鼓,几乎要冲破胸腔。她死死闭着眼睛,假装还在熟睡,身体却僵硬得像块木头。

那道目光在她蜷缩的角落停留了片刻,似乎带着一丝困惑。然后,苏瑶听到轻微的窸窣声,是秦墨坐了起来。

他要干什么?苏瑶的恐惧再次攀升。

然而,预想中的靠近并没有发生。她听到秦墨下了床,脚步声很轻,走向了门口。接着,是门闩被轻轻拉开的声音。他出去了?去后院?

苏瑶悄悄睁开一丝眼缝。借着窗外微弱的星光,她看到秦墨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通往院子的后门方向。是去小解?还是查看猎物?

她稍微松了口气,但依旧不敢动弹。夜间的寒气让她瑟瑟发抖,只能更紧地抱住自己。

很快,后门再次传来轻响。秦墨回来了。他的脚步声在门口停顿了一下,似乎朝她蜷缩的角落看了一眼。然后,他径首走回床边,却没有立刻躺下。

苏瑶听到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。接着,一件带着体温和淡淡汗味、松木气息的东西,轻轻地、带着一丝犹豫地盖在了她蜷缩的身体上。

是那件他睡前脱下的、深褐色的粗布外衫。

布料有些粗糙,还带着他身体的余温,瞬间驱散了一些刺骨的寒意。苏瑶的身体猛地一僵,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,酸涩而复杂。她依旧闭着眼,一动不敢动,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。

秦墨似乎也没有期待她的反应。他沉默地走回床边,重新躺下,面朝墙壁,拉过自己的鹿皮褥子盖好。均匀的呼吸声再次响起,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。

苏瑶蜷缩在冰冷的墙角,身上盖着那件残留着陌生男人体温的粗布外衫。衣服上淡淡的血腥味和汗味混合着松木气息,萦绕在鼻尖。黑暗中,她睁开了眼睛,望着屋顶模糊的房梁轮廓,心绪如同乱麻。

这件带着体温的、粗糙的外衫,像一道微弱的暖流,淌过她冰冷麻木的心田。它笨拙地驱散了地上的寒意,却也搅动了更深的水潭。这个沉默如山、满身血腥、行为方式简单粗暴到近乎冷漠的男人,内心深处,是否也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、笨拙的……关照?

这个发现,比她独自面对黑暗时更让她心乱如麻。她拉紧了盖在身上的外衫,将脸埋进带着他气息的粗布里,混乱的思绪在寒冷与这突兀的温暖中,沉沉浮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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