蝉鸣如沸腾的浪潮,将盛夏的午后撕得支离破碎。教室吊扇发出垂死般的吱呀呻吟,搅动着凝滞的热空气。林羽的视线死死钉在模拟卷上,那刺眼的鲜红分数仿佛是一道狰狞的伤口,在雪白的试卷上灼烧。他握笔的手悬在解析几何题上方,迟迟落不下去,草稿纸己经被橡皮擦出了破洞,边缘卷着毛边,就像他此刻千疮百孔的心情。后排传来同学翻书的哗啦声,每一声都像重锤,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他紧绷到极致的神经,让他的太阳穴突突首跳。
走廊尽头,苏瑶将美术集训通知小心翼翼地塞进书包夹层,仿佛那是个见不得光的秘密。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留下几道月牙状的红痕,却感受不到疼痛。母亲今早的话如同魔咒,在她耳边反复回响:"高三了还画什么画?考不上好大学一切都是空谈!"她望向窗外,阳光将操场晒得发白,空荡荡的跑道上,只有几片被热浪卷着打转的枯叶。眼眶突然泛起水雾,模糊了眼前的景象,她赶忙仰头,不想让泪水落下来。
晚自习的灯光昏黄如旧,像蒙上了一层陈旧的纱,将教室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。林羽偷偷往苏瑶课桌塞了张纸条,字迹因为紧张而有些歪斜:"天台见?"当月光温柔地爬上栏杆,两人并排坐在天台的水泥台阶上。脚下是璀璨的万家灯火,像洒落间的银河,却照不亮他们心中的阴霾。"我素描又被老师批了,"苏瑶的声音发颤,像深秋枝头摇摇欲坠的枯叶,"可我真的不想放弃。"说着,泪水终于决堤,顺着脸颊滑落。林羽伸手,用带着铅笔灰涩意的指尖,轻轻擦掉她脸颊的泪珠,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擦拭一件易碎的珍宝:"你画的星空永远是画室最亮的,我陪你偷偷练。"这句话,像一束光照进了苏瑶黑暗的世界,让她忍不住扑进林羽怀里,低声抽泣。
此后的深夜,画室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,承载着他们的梦想与坚持。林羽把数学错题整理成彩色笔记,用函数图像为苏瑶讲解光影原理。他的声音在寂静的画室里轻轻回荡,耐心地将晦涩的公式与艺术之美联系起来;苏瑶则用速写本记录他解物理题时专注的侧影,他微皱的眉头、下垂的眼睫,都被她一一捕捉。书页间,夹着写满鼓励的便利贴,每一张都承载着最温暖的期许。那些夜晚,台灯的光晕将他们的身影拉长,在墙壁上交织成一幅独特的画。
当月考成绩公布时,林羽冲进了年级前五十,苏瑶的画作也在校展获得一等奖。那一刻,他们在人群中相视而笑,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。所有的努力与付出,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回报。
暴雨倾盆的傍晚,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,溅起朵朵水花。他们挤在便利店屋檐下躲雨,雨水顺着屋檐连成晶莹的珠帘。林羽拆开关东煮包装,将最嫩的萝卜递给苏瑶,眼神中满是温柔:"等高考结束,我们就去看真正的极光。"苏瑶咬着竹签轻笑,水汽模糊的玻璃映出两人依偎的身影。那些被习题淹没的夜晚,被否定刺痛的瞬间,都在这相视而笑的目光里,化作了继续前行的勇气。他们知道,只要彼此相伴,再难的路也能走下去,因为他们的未来,藏在共同奔赴的梦想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