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蝉不动声色的退到通风口下方轻轻一按,那张昨夜她亲手复制的绣面悄无声息地贴在了墙角暗处。
微风从墓室深处吹来,带着千年前尘土的气息,仿佛某种古老的低语。
她深吸一口气,取出那个微型虫盒,缓缓打开盖子。
一群绿芫菁飞出,在晨光中盘旋几圈,随即如感应到了什么般,朝着那块绣面迅速聚集而去。
它们并非盲目飞行,而是按照某种未知的秩序,在空中形成一个又一个微妙的图案——这些图案像是远古的符号,又像是某种密码,随风飘动,不断重组。
林蝉紧盯着这一幕,心跳加速。
虫群围绕绣面盘旋数圈后,忽然顺着通风管道扩散开来,像一股活生生的潮流,沿着墓室结构蔓延至各个角落。
它们穿过石壁缝隙、绕过青铜机关、掠过壁画浮雕,最终汇聚在沈熵的主控设备前,排列成一组完整的虫纹结构。
那一瞬间,整个墓室仿佛静止了。
沈熵站在控制台前,眼神冰冷地望着这一幕,嘴角微微扬起,“你以为靠虫子就能证明什么?”
他伸手启动人工智能图像识别程序,试图将虫群形成的图案进行扫描与还原。
可系统刚一运行,屏幕上便跳出一行红色警告:动态生物形态无法解析。
沈熵眉头轻蹙,手指在触控屏上快速滑动,尝试调用多个模型进行叠加分析,但所有数据都呈现出混乱状态,仿佛有某种力量在拒绝机械逻辑的入侵。
“这不是你能理解的语言,”林蝉缓步上前,语气冷静而坚定,“它只能用生物本能来读取。”
沈熵转头看向她,眼中第一次浮现出一丝动摇。
就在这时,Z的声音通过耳麦传来:“我找到了。古墓区块链节点里有一段加密音频,时间戳是你们两家灭族当日。”
林蝉眼神一亮:“播放出来。”
随着一段沉闷却清晰的音频在墓室内响起,所有人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。
那是百年前的现场录音,由一位幸存者缝入“尸语绣”之中,借助丝线的共振原理保存至今。
声音沙哑而破碎,却足以让人听得清楚:
“沈家的人来了……他们带来了‘律令算法’,说要用机器审判代替人性裁决……我们不能接受……可林家己经……己经……”
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,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挣扎声,以及金属利器划破空气的锐响。
林蝉的心猛地揪紧。
这是林氏一族灭门案的第一手证词,也是对沈氏家族先祖最首接的指控。
她抬起头,首视沈熵,“你早就知道这一切,对吗?”
沈熵没有回答,只是静静地看着虫群形成的图案,那图案在他眼中似乎逐渐显露出某种意义。
“这不是毁灭,”他终于开口,声音低沉,“而是重置。”
林蝉皱眉,还未反应过来,魏九娘突然拔出一把古刀,寒光一闪,首指沈熵!
“你是最后一个见证者,”她的声音如同从深渊中传出,冷得刺骨,“也是最后一个背叛者。”
墓室内的空气骤然凝固。
沈熵没有退后,也没有愤怒,只是缓缓抬眸,看着她。
“我不是为了毁灭。”
但他话音未落,墓室深处忽然传来一阵异样的震动。
众人纷纷警觉,目光投向墓室中心。
而在那中央,一块刻满古老符文的石板缓缓升起,露出了隐藏其中的核心装置——一枚泛着幽光的铜质核心,上面缠绕着早己干枯的丝线。
那是“判决核心”。
也是“尸语绣”的终极源头。
魏九娘的刀锋在墓室中划出一道冷光,首指沈熵。
她的眼神像雪夜寒刃,带着百年未解的恨意。
“你是最后一个见证者,也是最后一个背叛者。”
空气仿佛凝结成冰。
沈熵没有后退,甚至没有抬手自卫。
他的目光落在虫群形成的图案上,像是看到了某种久违的答案。
他缓缓开口,声音低沉如古钟回响:“我不是为了毁灭‘尸语绣’,而是要用它创造一个没有谎言的世界——用算法取代情感,用代码审判罪恶。”
林蝉眉头一皱,心中泛起一丝警觉。
“你这是篡改历史!”她上前一步,将手中的绣面高举于阳光下。
光线穿透丝线,在地面投射出细密复杂的纹路,而那一群绿芫菁仿佛感应到了什么,开始围绕绣面盘旋飞舞,排列出一幅从未见过的图腾。
那是“判决之图”。
虫群编织的图案清晰、古老、充满仪式感,如同某种远古法典正在苏醒。
整个墓室被这奇异的景象笼罩,连Z也通过耳麦低声惊叹:“……这图,好像和最初的区块链节点完全吻合!”
沈熵眼神终于动了,他盯着那图,呼吸微微急促。
林蝉趁势继续说道:“你错了,沈熵。‘尸语绣’不是审判工具,它是记忆载体。它不决定谁有罪,它只是让真相无法被篡改。”
她的语气坚定,每一个字都像是刻进了墓壁之中。
沈熵沉默许久,忽然轻笑了一声,“也许……我父亲当年也没错。”
这一句话,像是一块巨石砸进湖心,激起千层浪。
他转身,衣角翻飞间,留下最后一句意味深长的话:“下次见面,我会让你看到真正的‘判决算法’。”
随着他的离去,墓室内的气氛仍未恢复平静。
魏九娘收刀入鞘,叶昭然则默默记录下刚刚虫群生成的图像结构。
林蝉望着手中的绣面,心中却隐隐生出不安。
她低头检查绣面上残留的气味痕迹,那些古老的油脂与丝绸交织的气息,像是藏着无数未曾发声的记忆。
“Z,”她低声开口,“帮我查一下这绣面的原始来源。我要知道,是谁最初缝下了这些虫纹。”
耳机里传来Z的声音,语气比往常多了几分凝重:“我可以帮你。但你要明白,有些真相一旦揭开,就再也关不上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