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家祠堂的檀香在亥时突然变腥,李守一的指尖刚翻开族谱末页,泛黄的宣纸就发出 "嘶啦" 轻响。雪凝捧着还阳草跨过门槛时,正看见他从夹层里抖落出片残破的羊皮,上面的血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"雪凝姑娘!" 李守一的罗盘差点摔在供桌上,"族谱夹层里藏着初代手札...... 江家的聚阴阵,根本不是护墓,是邪术!"
雪凝的颈后印记突然发冷,羊皮纸上的朱砂印正是周玄通的断指纹,却在触碰到她指尖时,显露出底下的尸血密文:「贞元十七年,吾以楚墨将军生魂为祭,炼就活尸之躯,三阴血脉诅咒成阵,十九代祭品血,可破聚魂台」。
"不可能......" 雪凝的声音发颤,颈后的莲花纹突然刺痛,"周叔叔说,江家与楚墨将军是共生契约......"
林九的铜钱剑 "当啷" 落地,剑穗上的朱砂在羊皮纸前褪成灰色:"玄通当年在密室说过,江家初代用 ' 三阴锁魂阵 ' 抽走楚墨的生魂,所谓的护墓契约,不过是初代掩盖邪术的幌子。" 他指向密文末尾,"看,这行小字 ——' 若断指堂弟子断指护徒,可破诅咒 '。"
陈平安的甲片在袖中发烫,映出羊皮纸背面的血画:楚墨将军被七枚锁魂钉钉在聚魂台,江家初代举着染血的族谱,口中念着断指堂禁咒。更骇人的是,画面角落跪着个灰衣道士,正是周玄通的背影,袖口露出三根断指。
"周叔叔十年前改族谱," 陈平安的声音发颤,"不是为了让雪凝当祭品,是要把自己的三阴血,变成破解诅咒的钥匙......"
雪凝的眼泪滴在羊皮纸上,血字突然流动,显露出楚墨与初代的对话残影:「江某以三千铁骑魂魄为胁,逼将军永镇深潭阴脉。」「吾可镇脉,但若江家后世有弟子以护徒之名断指,此阵必破。」
李守一突然指着族谱的生辰八字页:"雪凝姑娘的 ' 阴年阴月 ',是初代诅咒的核心!真正的江家祭品,需在阴年阴月吸收地脉阴气,成为聚魂台的炉鼎......"
"但周叔叔用断指血改写了我的八字。" 雪凝摸着颈后印记,那里的莲花纹此刻分裂成锁魂钉形状,"他把自己的三阴血混入江家血脉,让聚阴阵误认他是祭品......"
羊皮纸突然发出低吟,显露出周玄通的批注:「雪凝本是阳年阳月生,初代的三阴诅咒,需用断指血伪装纯阴体质。吾以三十七根断指,换她十九年平安。」字迹周围,画着三十七道锁魂钉裂痕,正是他为雪凝挡过的劫数。
陈平安的指尖划过羊皮纸,发现背面刻着极小的星图,中心是雪凝的位置,周围环绕着深潭、古井、义庄槐树:"初代的诅咒,要在第十九代祭品血月之夜,用纯阴血唤醒聚魂台。但周师叔把雪凝的阳年命格藏进断指血,让聚阴阵的反噬,全落在了自己身上......"
祠堂的长明灯突然爆芯,照亮羊皮纸末页的血誓:「江家第十九代祭品江雪凝,纯阴之体乃诅咒所生,唯有断指堂三阴血可破。」雪凝的指尖抚过 "纯阴之体" 西字,突然想起周玄通在井台说的话:「凝儿的血,是楚墨将军的钥匙」—— 原来这钥匙,是破阵的钥匙,也是解咒的钥匙。
"雪凝,你的地魄," 林九突然指向她颈后,"不是楚墨的护墓魄,是初代诅咒的锚点。当年玄通把你从祭台救下,用断指血在你眉心刻护心印,就是要把诅咒引到自己身上......"
雪凝的眼泪砸在族谱上,阴年阴月的字迹突然崩裂,露出底下周玄通的血字:「雪凝的阳年命格,藏在义庄槐树的年轮里,每圈年轮,都是师叔的断指血所化。」她突然想起,每年生辰周玄通都会带她去抱槐树,原来那时,他在加固护心印。
"李守一,测雪凝的地脉!" 陈平安突然抓住李守一的罗盘,"周师叔的断指血,是不是在抵消诅咒的影响?"
监测仪的示波器疯狂跳动,曲线在雪凝颈后形成逆位北斗:"平安师兄!雪凝姑娘的地脉频率,和玄通师叔的断指血完全同步!初代的诅咒,正在被师叔的三阴血一点点啃噬......"
雪凝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体内崩塌,颈后的莲花纹竟露出底下的锁魂钉疤痕 —— 那是周玄通十年前为她挡下的诅咒印记。她终于明白,每次血月之夜的头痛,不是祭品反应,是师叔的魂魄在替她承受诅咒反噬。
"陈公子," 雪凝抓住陈平安的手,甲片与她掌心的戒指共鸣,"周叔叔在羊皮纸留的星图...... 是破阵的路线图对吗?"
陈平安点头,甲片映出星图中央的聚魂台,七枚锁魂钉对应着雪凝的七次血月劫:"初代的诅咒,需要十九代祭品血才能启动。但周师叔用自己的断指,把第十九代祭品,变成了破解诅咒的钥匙。"
祠堂的地砖突然震动,羊皮纸的血字全部亮起,拼出完整的三阴锁魂阵图。陈平安看见,阵眼正是雪凝的生辰八字,而破阵点,是周玄通刻在她颈后的护心印。
"走," 林九捡起断指堂令牌,"玄通在令牌里留了破阵口诀 ——' 断指血融祭品血,莲花印破锁魂钉 '。雪凝,你的纯阴血,其实是周玄通的三阴血与江家血脉的共生体。"
雪凝摸着颈后的印记,那里的疼痛突然变成温热,像周玄通的掌心在轻抚:"所以周叔叔说,护徒不是牺牲,是把自己的血,融进徒儿的骨血里......"
当三人冲出祠堂时,渝州城的天空飘起了细密的血雨,每滴雨水都映着周玄通在深潭底的虚影。雪凝知道,那不是诅咒的血雨,是师叔用魂魄为她下的最后一道护徒符,在告诉她,江家初代的罪证,终将被断指血洗净。
"陈公子," 雪凝望着深潭方向,"初代的手札说,三阴血脉诅咒的终点,是七月十五的血月......"
陈平安握紧她的手,甲片与她颈后的印记在雨水中发出微光:"周师叔用十九年布的局,就是要在血月之夜,用你的阳年命格,我的半阴血,还有他的三阴血,彻底毁掉聚魂台的诅咒。"
深潭的水在远方咆哮,陈平安和雪凝相视而笑,手牵手走向义庄。他们知道,江家初代的罪证,周玄通的断指血,还有楚墨将军的三魄,都是破阵的关键。而雪凝的纯阴之体,这个被诅咒的身份,终将在血月之夜,成为破解诅咒的钥匙。
祠堂的长明灯在此时熄灭,唯有羊皮纸的血字还在发光,映着周玄通最后的批注:「雪凝,当你看见这些时,师叔的魂魄己与诅咒同碎。记住,断指堂的护徒符,永远在你和平安相握的掌心里。」
雪凝摸着掌心的戒指,戒圈内侧的 "平安" 二字,此刻与她颈后的印记连成一线。她知道,周叔叔的断指血,早己融入她的血脉,让她不再是诅咒的祭品,而是断指堂的护徒人,是楚墨将军三魄归位的钥匙。
"陈公子," 雪凝轻声说,"等破了诅咒,我们去破庙吧,把周叔叔的断指,埋在关帝像前的还阳草下。"
陈平安点头,掌心的甲片与她的印记共鸣,映出深潭底的聚魂台。他看见,聚魂台中央的周玄通虚影,正对着他们微笑,手腕上的锁魂钉裂痕里,溢出的光点全是 "护徒" 二字。他知道,师叔的魂魄从未离开,而是化作了护徒符的一部分,永远护着他们,护着断指堂的传承。
深潭的水在他们身后合拢,却在水面留下永不褪色的护徒符。陈平安和雪凝知道,属于他们的护徒故事,即将在血月之夜迎来终章 —— 他们会带着周玄通的断指血,带着楚墨的忠勇,在江家祠堂的罪证前,画出最亮的护徒符,让初代的诅咒,永远消失在断指堂的光芒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