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一点，周野送完最后一单外卖，身上沾满了客户打翻的麻辣火锅底料味。拐进小巷时，他注意到一家亮着灯的"净衣坊"自助洗衣店。
"奇怪，以前没见过这家店..."他嘟囔着，但刺鼻的火锅味促使他推门而入。
店内空无一人，三排洗衣机嗡嗡运转。墙上贴着泛黄的使用说明，落款日期是2001年。周野挑了台看起来最新的机器，塞入外套和零钱。
等待期间，他坐在塑料椅上打盹。恍惚间，似乎听到小孩的笑声和"爸爸妈妈"的叫喊。惊醒时，洗衣机己经停止，显示屏上莫名多出15分钟倒计时。
"故障了？"周野拍打机器，倒计时突然归零，门锁"咔哒"弹开。
取出外套时，他感觉重量不对劲——右边口袋鼓鼓的。伸手一摸，掏出一张对折的蜡笔画：歪歪扭扭的房子，三个火柴人，上面写着"我的家"。父母的部分被反复涂黑，孩子的部分则被抠出许多小洞，像是被指尖反复过。
"谁恶作剧..."周野环顾西周，洗衣店依然空无一人。他把画塞回口袋，匆匆离开。
回到家，苏阳正窝在沙发上看恐怖片，见状立刻凑过来："哥！带夜宵没？"
"只有火锅味。"周野脱下外套扔给他，"帮我挂起来。"
苏阳捏着鼻子拎起外套，那张画飘落在地。"哟，你还会画画？"他捡起来端详，"这风格够阴间的..."
画突然无风自动，发出轻微的"沙沙"声。苏阳吓得松手，画纸飘回周野脚边。
"洗衣店捡的。"周野皱眉，"感觉不对劲，明天扔了它。"
夜深人静，周野被细微的啜泣声惊醒。起初以为是苏阳又在看恐怖片，但声音来自书桌——那张画在月光下微微颤动，哭声就是从纸面传来的。
他打开台灯，啜泣立刻停止。画上的"孩子"部分似乎比白天更模糊了，像是被泪水晕开。
第二天一早，苏婉儿发现了桌上的画："这什么？"
周野解释了来历，她立刻用手机搜索"净衣坊"，结果令人毛骨悚然——那家洗衣店2002年就关闭了，原址现在是一家奶茶店。
"但我们昨晚确实..."周野话没说完，苏阳穿着件陌生的红毛衣从房间出来。
"好看吗？"他转了个圈，"洗衣店失物招领处拿的！"
苏婉儿一把抓住毛衣领子："哪家洗衣店？"
"就哥昨晚去的那家啊！我早上路过，看门开着就..."苏阳的声音越来越小，"怎么了？"
周野和婉儿对视一眼，同时开口："脱下来！"
但苏阳突然表情一变，声音变成小孩的腔调："不要！这是妈妈织的！"他护住毛衣，眼神陌生而警惕，"你们是谁？我爸爸妈妈呢？"
婉儿试着靠近："小杰？"——毛衣标签上写着这个名字。
"你认识我？"苏阳——或者说附在他身上的小杰——眼睛一亮，"爸爸妈妈说去洗衣服，让我等着...他们好久没回来..."
周野慢慢蹲下身，平视"小杰"："我们去帮你找他们，好不好？但你先得把毛衣给这个姐姐保管。"
经过一番劝说，"小杰"终于同意脱下毛衣。苏阳随即昏倒，醒来后完全不记得刚才的事。
三人立刻展开调查。老旧报纸数据库显示，2002年"净衣坊"发生一起双尸命案：店主夫妇被抢劫杀害，凶器正是洗衣店里的熨斗。命案当天，唯一目击者是店主的儿子——8岁的陈小杰，因躲在烘干机里逃过一劫。小杰后来被亲戚接走，下落不明。
"那件毛衣..."苏婉儿翻看从苏阳身上脱下的红毛衣，"应该是小杰的。命案后洗衣店关闭，失物招领处的东西一首没人认领..."
周野想起那张画："所以画上的父母被涂黑...因为他们死了。孩子部分被抠破...是小杰太想念他们了。"
夜幕降临，三人决定重返洗衣店。奇怪的是，尽管白天确认原址是奶茶店，但夜晚时分，"净衣坊"的招牌再次出现，灯光透过脏兮兮的玻璃窗闪烁。
推门进去，场景与周野昨晚所见一模一样。只是这次，角落里多了个小男孩的背影，正蹲在地上画画。
"小杰？"婉儿轻声呼唤。
男孩转身，脸色惨白，眼睛大得不自然："你们找到我爸爸妈妈了吗？"
周野拿出那张画："这是你画的，对吗？"
小杰点点头，眼泪大颗大颗落下："他们说马上就回来...让我乖乖画画..."
婉儿蹲下身，温柔地说："小杰，你爸爸妈妈...去了很远的地方。他们让我告诉你，他们爱你，但你要学会自己长大。"
"他们不要我了吗？"小杰的声音支离破碎。
"不。"周野拿出退伍证，"我是军人，从不骗人。他们很想回来，但回不来了。不过如果你愿意，可以去见他们。"
小杰似懂非懂地看着他们。苏阳从袋子里取出红毛衣："这是你妈妈织的，穿上它，就能找到他们了。"
毛衣接触到小杰的瞬间，整个洗衣店开始"融化"。墙壁剥落，露出后面奶茶店的装修。小杰的身影越来越淡，但他笑了："我看到了...他们在等我..."
最后消失前，他把那张画塞给周野："送给你们...谢谢..."
阳光突然照进室内——他们站在奶茶店里，店员奇怪地看着三个围着空桌子说话的人："几位需要点什么？"
回家后，三人把小杰的画和毛衣放在一个小盒子里，埋在小区花园的树下。婉儿折了只纸飞机放在上面："希望他找到父母了。"
周野突然说："其实...我骗了他。我根本不确定他能找到父母。"
婉儿看着他："但你给了他希望。有时候，这比真相更重要。"
两人的手不经意间碰到一起，这次谁都没有躲开。苏阳识趣地溜走了，临走前偷拍下两人并肩而立的背影。
月光下，周野鼓起勇气，小拇指勾住婉儿的小拇指。她假装没注意到，但嘴角微微上扬。
远处树下，一阵暖风吹过，纸飞机轻轻晃动，像是有人在告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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