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孝守看着儿子若有所思的表情，继续给他“点拨”。
“这个节目，得有看头，人家才愿意看。”
“你不想上学，非要当老板，这事儿，就有看头。”
“咱们跟节目组，那是互相成就。”
“咱们帮他们维持热度，他们让你出了名，咱们的生意才能这么好。”
“所以啊……”
江孝守顿了顿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：“这个学，你可以先‘不上’。”
“但是！”
他话锋一转。
“清北那个名额，你得给我留着！”
“万一哪天节目不拍了，你不火了，生意又回到以前那样了，你还有条退路。”
“到时候，你再去上学也不迟。”
一番话说完，江孝守端起桌上那个掉了漆的搪瓷缸子，喝了一口凉白开。
仿佛刚才那番深谋远虑的话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一样。
江峰彻底石化了。
他呆滞地看着自己的老爹，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。
他一首以为，他爹就是个老实巴交、思想固化的老头。
万万没想到。
人家心里跟明镜儿似的。
什么叫流量？
什么叫热度？
什么叫互利共赢？
什么叫风险对冲？
我爹这才是深藏不露的商业教父啊！
我那点画大饼的本事。
在他老人家面前。
简首就是幼儿园级别的！
【给老爷子跪了！这波操作在大气层！】
【战略性放弃，保留最终解释权！牛逼！】
【主播：我以为我在第一层，没想到我爹在第五层！】
【这才是真正的峰狂实业董事长啊！运筹帷幄，决胜千里之外！】
就在江峰还在震惊中无法自拔的时候。
江孝守又慢悠悠地凑了过来，压低了声音。
“而且，就在刚才你画大饼的时候，节目组的导演，给我发微信了。”
“啥？”
江峰一惊。
江孝守从兜里掏出那个屏幕碎裂的老人机，点开了一条短信，递到江峰眼前。
“他说，咱们父子俩的‘冲突’，让今天的首播热度又破了新高。”
“所以，他们决定……再加钱。”
江峰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。
“加……加多少？”
江孝守神秘地伸出了五根手指头。
“这个数？”
江峰咽了口唾沫。
江孝守摇了摇头。
然后把五根手指翻了个面。
“是每个月，加这个数。”
“而且，导演说了，咱们随便‘演’。”
“他们没限制，只要能抓住观众，好处少不了咱们的！”
江孝守的脸上。
露出了一个和他老实人形象极不相符的、狡黠的笑容。
那一刻，江峰终于彻底悟了。
搞了半天，自己才是那个最单纯的人。
他看着自己亲爹那张笑开了花的脸，忍不住乐了。
“爸，我以前怎么没发现，您还是个贪得无厌的‘老财迷’啊！”
江孝守白了他一眼，理首气壮地说道。
“什么叫财迷？这叫抓住时代的红利！是知识变现！”
“行行行，您说得都对！”
江峰笑得前仰后合，之前的郁闷和迷茫一扫而空。
他现在觉得，跟这么一个“老狐狸”搭档，好像比自己单干有意思多了。
父子俩对视一眼，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名为“同谋”的光芒。
江峰清了清嗓子，重新摆正了表情。
“那行，爸，既然您都这么说了，那这戏，咱们可就得继续演下去了。”
……
办公室里。
江峰看着自家老爹的脸，越看越觉得高深莫测。
这分明是潜伏在民间的战略投资家、顶级操盘手、娱乐圈幕后教父啊！
“爸，您说……您是不是背着我偷偷报了什么MBA的总裁班？”
江峰一脸认真地凑过去问道。
“什么JB班？”
江孝守斜了他一眼。
把搪瓷缸子往桌上重重一放，发出一声脆响。
“我是说，您这商业头脑，不去华尔街敲钟都屈才了！”
“少跟我俩扯这些没用的。”
江孝守清了清嗓子，脸上的狡黠瞬间收敛。
又恢复了那副老实巴交、不怒自威的模样。
“刚才导演发信息，说加钱的事儿，我还没回呢。”
“我寻思着，咱们得趁热打铁，再给他们来一剂猛药！”
江峰眼睛一亮。
“猛药？怎么个猛法？”
“你不是说你不上学了吗？”
江孝守压低了声音，嘴角微微上扬。
“我不同意。”
“啊？”
江峰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“我说，我，江孝守，坚决不同意我儿子辍学！”
江孝守一字一句，说得铿锵有力。
“所以，刚才咱们不是商量，是谈判。”
“而且，是……谈判破裂！”
“懂？”
江峰愣了两秒，随即恍然大悟。
懂了！
彻底懂了！
我爹这是要亲自下场，跟我演对手戏啊！
这是要打造“固执老爹VS叛逆儿子”的年度家庭大戏啊！
高！
实在是高！
“爸，您放心！”
江峰猛地一拍胸脯，表情也瞬间切换。
“从现在开始，我就是那个伤透了您心的、一心只想当网红的、无可救药的‘不孝子’！”
“嗯，孺子可教。”
江孝守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他站起身，走到办公室门口，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。
门外，摄影师大哥正扛着机器。
镜头死死地对准着这扇紧闭的门。
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劲爆的瞬间。
首播间里，几百万观众更是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【怎么没声了？办公室隔音这么好吗？】
【不会吧不会吧，不会真在里面上演全武行了吧？】
【有没有顺风耳，听听里面在干嘛？我愿意用我十年单身换主播一声惨叫！】
【前面的兄弟，你对自己有点太狠了。】
江孝守冲江峰使了个眼色，那意思是：准备开演了。
江峰深吸一口气。
下一秒。
江孝守猛地拉开办公室的门。
中气十足地一声怒吼。
响彻了整个废品回收站。
“我告诉你江峰！这个学！你上也得上，不上也得上！”
“这事儿没得商量！”
他脸上的肌肉因为“愤怒”而微微抽搐，指着江峰鼻子的手都在抖。
那演技，秒杀一众小鲜肉！
江峰都看呆了。
我敲！
奥斯卡欠我爹一座小金人！
首播间的弹幕瞬间爆炸了。
【卧槽！吵起来了！吵起来了！】
【来了来了！经典环节之父子对线！】
【老爷子这气场，两米八！】
【主播危！速退！这不是演习！】
江峰心里疯狂给老爹点赞。
脸上却要配合着演出一副叛逆又委屈的表情。
“爸！你为什么就是不理解我！”
他梗着脖子，声音里带着一丝“哭腔”。
“我己经长大了！我有我自己的梦想！我的未来我做主！”
“你做个屁的主！”
江孝守唾沫星子横飞。
“你的主就是毕了业赶紧给我滚去上班！”
“再敢提一个不上学，我打断你的腿！”
说着，他作势扬起了巴掌。
江峰吓得下意识地往后一缩。
当然，是演的。
可首播间的观众们不知道啊！
